另一条时间线的另一个结局，大概就是欧阳因为一直没找到工作很自责，从这个点开始发生了时间线的变化。此时她内疚然后跑去酒吧买醉。以前jc的工作，意味着要去很多复杂的场所，也包括酒吧KTV，出狱失意，找不到工作之后买醉其实也是正常的，这个低能量的时候往往又不像以前当警察的时候那样谨慎，这个时候很容易就被坏人趁虚而入，所以这被轻易的……

暗河沉沦

海州老城区边缘的“迷途”酒吧，霓虹招牌在潮湿的夜雾里闪烁，像一只醉眼朦胧的怪物。劣质音响震耳欲聋，鼓点敲打着心脏，空气里混杂着廉价酒精、汗水和劣质香水的甜腻气味，令人窒息。欧阳菱锦蜷缩在吧台最角落的高脚凳上，面前摆着第三杯廉价的威士忌。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的顶灯下泛着浑浊的光。她仰头灌下一大口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，带来短暂的麻痹感，却无法驱散心底那团冰冷沉重的铅块——找不到工作的绝望，啃噬着每一寸神经。

手机屏幕在吧台上无声地亮起，是母亲董兰发来的信息：“小菱，睡了吗？妈给你炖了汤，明天送过去？”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温暖的笑脸表情。欧阳菱锦只看了一眼，便猛地将手机屏幕扣在油腻的吧台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愧疚感像毒蛇的獰牙，狠狠刺入心脏，带来尖锐的剧痛。她有什么资格喝那碗汤？有什么脸面接受母亲的关怀？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废物！一个靠着女友和母亲接济才能苟延残喘的寄生虫！

“再来一杯！” 她用力拍了下吧台，声音嘶哑，带着破罐破摔的狠劲。酒保面无表情地又给她倒满一杯。她抓起酒杯，又是一大口灌下。酒精在胃里翻腾，冲上头顶，带来一阵眩晕的麻木。眼前晃动的灯光、扭曲的人影、喧嚣的音乐……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。只有那份深入骨髓的自责和羞耻，像附骨之疽，在酒精的麻痹下依旧清晰无比地啃噬着她的神经。

一个穿着花哨衬衫、头发染成金色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，晃悠着凑了过来，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油腻笑容。“美女，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？哥哥陪你聊聊？” 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浓烈刺鼻。

欧阳菱锦厌恶地皱紧眉头，下意识地侧身避开：“走开！”

“哟，脾气不小嘛！” 男人非但没走，反而更凑近了些，眼神在她苍白的脸上和紧抿的唇上逡巡，“失恋了？还是工作不顺？跟哥说说，哥帮你排解排解……” 他一边说着，一边极其自然地拿起欧阳菱锦喝了一半的酒杯，“来，喝点甜的，心情就好了！” 他转身对酒保喊道：“给这位美女来杯‘蓝色梦幻’，记我账上！”

欧阳菱锦想拒绝，想推开那杯被递到眼前的、泛着诡异幽蓝光泽的液体。但酒精已经侵蚀了她的判断力，一种自暴自弃的冲动攫住了她。她看着那杯蓝色的液体，像看着一个通往短暂遗忘的深渊。她接过杯子，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中，仰头一饮而尽。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带着一丝奇异的甜味，随即是一种难以言喻的、飘飘然的眩晕感猛地冲上头顶！眼前的一切瞬间旋转、模糊、失焦……

刺眼的阳光像无数根钢针，狠狠扎进欧阳菱锦的眼皮。她猛地睁开眼，剧烈的头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。陌生的天花板，陌生的房间，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、令人作呕的烟草和某种甜腻的化学气味。她挣扎着坐起身，薄被滑落，露出赤裸的身体和皮肤上青紫的掐痕。下身传来一阵撕裂般的钝痛。

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砸碎的玻璃，带着尖锐的棱角刺入脑海：酒吧刺耳的喧嚣，男人油腻的笑容，那杯诡异的蓝色液体，身体不受控制的瘫软，粗暴的撕扯，模糊的喘息和痛楚…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她连滚带爬地冲进狭小的卫生间，趴在马桶上剧烈地呕吐起来，胆汁的苦涩混合着酒精的酸臭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。

她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，背靠着浴缸，浑身冰冷，止不住地颤抖。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，混合着呕吐物的酸臭，狼狈不堪。她死死抱住自己赤裸的身体，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肤，留下道道血痕。巨大的屈辱、恶心和一种被彻底玷污的绝望感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。她不再是那个骄傲的女警，甚至不再是那个在监狱里挣扎着保持尊严的囚犯。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、肮脏的、被随意丢弃的垃圾。

就在这时，卧室的门被推开。昨晚那个金发男人叼着烟，倚在门框上，眼神带着一种餍足后的轻佻和审视。“醒了？感觉怎么样？” 他吐出一口烟圈，烟雾缭绕中，他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，“昨晚你可真够劲儿的！不过瘾？来，哥哥这有好东西，保证让你忘了所有烦恼，爽上天！”

他摊开手掌，掌心躺着几颗小小的、色彩鲜艳的药丸，像裹着糖衣的毒药，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而致命的光芒。

第一次的体验，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。那短暂的、虚幻的、强烈的快感像海啸般席卷了欧阳菱锦所有的痛苦、羞耻和绝望，将她抛上一个从未抵达过的、令人眩晕的云端。身体的痛苦消失了，心灵的创伤被抚平了，世界只剩下纯粹的、令人迷醉的欢愉。她贪婪地呼吸着那虚假天堂的空气，沉溺其中，无法自拔。

代价是昂贵的。金发男人——他自称“阿强”——成了她的“供货人”。起初是免费的“试用品”，然后是越来越高的价格。欧阳菱锦那点可怜的积蓄迅速见底。韩盈月给她的生活费，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钱，很快都变成了阿强口袋里的一沓沓钞票。

“菱锦，你最近……花钱怎么这么快？” 韩盈月看着欧阳菱锦又一次递过来的“超市购物清单”，上面列着一些明显超出日常所需的昂贵物品，眉头微蹙，“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？”
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 欧阳菱锦眼神躲闪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，“就是……想买点好的……给你和妈。” 她的声音干涩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韩盈月看着她苍白憔悴、眼窝深陷的脸，心中的疑虑更深了。她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，却被欧阳菱锦下意识地躲开。“菱锦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？” 韩盈月的语气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。

“没有！真的没有！” 欧阳菱锦猛地抬起头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神经质的激动，“你别问了！烦不烦！” 说完，她抓起外套，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家门。

门被重重甩上。韩盈月站在原地，看着空荡荡的门口，心一点点沉了下去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甜腻而陌生的化学气味。

钱，成了最迫切的需求。毒瘾像一头永不餍足的怪兽，日夜不停地啃噬着她的身体和灵魂。阿强的价格越来越高，态度也越来越恶劣。当欧阳菱锦再一次掏不出钱时，阿强叼着烟，斜睨着她，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算计。

“没钱了？” 他嗤笑一声，烟雾喷在欧阳菱锦脸上，“行啊，也不是没办法。看你长得……还算有几分姿色。哥给你介绍几个‘朋友’，陪他们玩玩，钱不就来了？”

欧阳菱锦浑身一颤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：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！”

“装什么清纯？” 阿强不耐烦地弹了弹烟灰，“你这种坐过牢的‘破鞋’，还想立牌坊？有人要就不错了！陪他们喝喝酒，跳跳舞，运气好……还能多赚点‘粉钱’！怎么样？干不干？”

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她。她猛地攥紧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耻而剧烈颤抖着。她想拒绝，想痛骂这个畜生！可身体深处那蠢蠢欲动的、对毒品的渴望，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骨头，让她浑身发冷，四肢无力。拒绝的后果是什么？是毒瘾发作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，是阿强可能断供的威胁……她不敢想。

“……好。” 一个沙哑的、带着哭腔的字，从她颤抖的唇齿间艰难地挤了出来。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却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狠狠捅穿了她最后一点残存的尊严。

“夜色撩人”KTV的包厢里，烟雾缭绕，灯光暧昧。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，一群男人在划拳、狂笑、灌酒。欧阳菱锦穿着暴露的、廉价俗气的吊带裙，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，试图掩盖住那无法掩饰的憔悴和苍白。她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身体的颤抖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，端起酒杯，走向一个满身酒气、眼神淫邪的秃顶男人。

“王哥，我敬您一杯……” 她的声音甜腻得发假。

“哟！新来的妞？挺水灵啊！” 秃顶男人一把搂住她的腰，油腻的大手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游走，“来！陪哥喝个交杯酒！”

浓烈的酒气和男人的体味让她几欲作呕。她强忍着，任由男人灌下那杯辛辣的液体。胃里一阵火烧火燎，头更晕了。男人得寸进尺，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探向她的大腿内侧……

“王哥……别……” 她试图挣扎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
“装什么装？！” 男人不耐烦地低吼，手上的力道加重，“出来卖的，还立牌坊？！”

就在这时，包厢门被推开。一个穿着花衬衫、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走进来，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玻璃壶和吸管。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壶上，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渴望。

“强哥！货来了！” 有人兴奋地喊道。

阿强（金发男人）得意地笑了笑，熟练地点燃壶下的火苗，一股奇异的、带着甜腻焦糊味的烟雾升腾起来。他将吸管递给秃顶男人：“王老板，尝尝？新到的‘冰’，够劲！”

秃顶男人贪婪地吸了一口，闭上眼睛，脸上露出极度享受的表情，随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。他将吸管递给旁边的欧阳菱锦，眼神迷离：“妞儿，你也来一口？爽得很！”

欧阳菱锦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烟雾，看着周围人那扭曲而陶醉的表情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她知道那是什么。那是更深的深渊！是比肉体出卖更彻底的灵魂沉沦！她想拒绝，想逃离这个地狱！

可就在这时，毒瘾如同潜伏的毒蛇，猛地苏醒！骨头缝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疯狂啃噬，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，巨大的空虚感和无法抑制的渴望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！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，眼神涣散，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。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吸管，看着那袅袅的、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烟雾……

“来啊！别扫兴！” 阿强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，眼神冰冷。

在所有人或期待、或鄙夷、或麻木的目光注视下，欧阳菱锦颤抖着伸出手，接过了那根冰冷的吸管。她闭上眼，如同奔赴刑场般，将吸管凑近嘴边，用力吸了一口！

一股强烈的、带着灼烧感的辛辣气体猛地冲入鼻腔，直抵大脑！瞬间，天旋地转！所有的痛苦、羞耻、绝望如同潮水般退去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爆炸般的、令人灵魂出窍的极致快感！身体轻飘飘的，仿佛要飞起来！世界变得五彩斑斓，扭曲而绚丽！她感觉自己站在了宇宙的中心，无所不能！

短暂的极致欢愉过后，是更深、更沉的空虚和疲惫。她瘫软在沙发上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彩灯，嘴角却挂着一种诡异的、满足的微笑。尊严？骄傲？曾经的警徽？早已在毒品的烈焰中化为灰烬。她彻底沉沦了，成为了这暗夜泥沼里一具供人取乐、换取毒资的行尸走肉。

“菱锦！菱锦！开门！” 韩盈月用力拍打着出租屋那扇单薄的铁门，声音嘶哑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和绝望。她已经一周联系不上欧阳菱锦了。最后一次见到她，是在一个混乱的街区，她穿着暴露的衣服，浓妆艳抹，眼神涣散地和一个陌生男人拉拉扯扯……那个画面像噩梦一样日夜折磨着韩盈月。

门内死寂无声。韩盈月的心沉到了谷底。她后退一步，猛地抬脚，狠狠踹在门锁的位置！“砰！”一声巨响，门锁崩坏，门板猛地弹开！

一股浓烈的、混合着呕吐物、汗液、排泄物、廉价香水、烟草和某种甜腻化学气味的恶臭扑面而来，熏得韩盈月几乎窒息！她踉跄着冲进屋内，眼前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，瞬间僵在原地！

小小的出租屋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垃圾场。地上散落着空酒瓶、外卖盒、注射器、锡箔纸、撕碎的蕾丝内衣、用过的避孕套……在房间中央那张肮脏的床垫上，欧阳菱锦蜷缩成一团，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破布娃娃。她身上只套着一件皱巴巴、沾满不明污渍的吊带裙，裸露的胳膊和大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、新旧交叠的针孔和淤青，有些已经溃烂流脓。头发油腻打结，脸上浓妆早已花掉，露出底下蜡黄枯槁的皮肤，眼窝深陷如同骷髅，嘴唇干裂出血。她紧闭着眼睛，身体在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中抽搐着，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痛苦而压抑的呜咽声。床边散落着几支用过的注射器和一些锡箔纸碎片。

“菱锦！！！” 韩盈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，扑过去跪倒在床垫旁。她颤抖着伸出手，想要触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，指尖却在距离皮肤几厘米的地方停住，仿佛怕碰碎什么。巨大的恐惧和心痛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，让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
欧阳菱锦似乎被她的声音惊动，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眼缝。那双曾经清澈明亮、充满英气的眼睛，此刻浑浊不堪，布满血丝，瞳孔涣散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苦、麻木和一种令人心碎的、如同沉入深渊般的死寂。她看着韩盈月，眼神空洞，没有任何聚焦，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，又仿佛穿透了她，望向某个遥远而黑暗的虚空。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，只有一滴浑浊的泪水，无声地从眼角滑落，混入脸颊的污垢里。

海州市强制隔离戒毒所。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。韩盈月站在探视室冰冷的玻璃窗外，看着里面那个穿着统一蓝色条纹病号服的身影。仅仅几个月，欧阳菱锦已经瘦得脱了形，颧骨高高凸起，眼窝深陷，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。她低着头，双手神经质地绞着衣角，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显得异常单薄，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。

“菱锦……” 韩盈月拿起通话器，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哽咽，“感觉……好点了吗？”

玻璃窗内，欧阳菱锦缓缓抬起头。她的眼神依旧空洞，但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聚焦。她看着韩盈月，嘴唇颤抖着，许久，才发出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：“……盈月……我……脏……好脏……” 泪水瞬间涌出，在她枯槁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清晰的痕迹。

“不！你不脏！” 韩盈月的心像被狠狠揪住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“看着我！菱锦！看着我！你是欧阳菱锦！你只是病了！我们在帮你！会好的！一定会好的！”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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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阳菱锦的眼泪流得更凶了，她拼命摇头，声音破碎不堪：“……没用了……盈月……我……我撑不住了……太痛了……骨头里……像有蚂蚁在咬……好冷……好黑……” 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，毒瘾发作的痛苦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，在她每一寸骨缝里疯狂搅动！她猛地蜷缩起来，双手死死抱住头，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、如同野兽般的痛苦嘶嚎！

“医生！医生！” 韩盈月惊恐地拍打着玻璃窗，对着通话器大喊！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迅速冲进来，按住痛苦挣扎的欧阳菱锦，熟练地给她注射镇静剂。欧阳菱锦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停止了挣扎，瘫软在椅子上，眼神涣散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无声的泪水。

韩盈月无力地靠在冰冷的玻璃上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玻璃窗内，那个被毒品和痛苦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身影，与她记忆中那个穿着警服、英姿飒爽的女子，那个在监狱里眼神倔强的女子……重叠又撕裂，最终只剩下眼前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。

这成了无数次探视中的一次。每一次，都像是将一颗破碎的心重新投入烈火中淬炼。欧阳菱锦在戒毒所里进进出出，如同陷入一个无法挣脱的轮回。每一次短暂的清醒，都伴随着更深的自责、更浓的绝望和对下一次毒瘾发作的恐惧。韩盈月、董兰、甚至欧阳国栋（尽管心中仍有芥蒂，但血浓于水），都轮番来看她，带来鼓励、食物和微薄的希望。但那些温暖的话语，在毒品带来的生理性剧痛和心理性崩塌面前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欧阳菱锦的眼神越来越空洞，回应越来越微弱。她像一个被蛀空的躯壳，灵魂早已在无尽的痛苦和羞耻中燃烧殆尽。

最后一次出所，是在一个阴冷的深秋。天空是铅灰色的，飘着冰冷的细雨。韩盈月开车将她接回那个小小的出租屋。一路上，欧阳菱锦异常安静，蜷缩在副驾驶座上，脸贴着冰冷的车窗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、灰蒙蒙的街景。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，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。

回到出租屋，韩盈月替她放好热水，准备好干净的衣物。“洗个澡，好好睡一觉。我……我去买点菜，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。”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。

欧阳菱锦没有回应，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。她的动作迟缓而僵硬，像一具被操控的木偶。

韩盈月深深看了她一眼，强压下心头的不安，拿起伞出了门。雨下得更大了，敲打着伞面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她在菜市场挑拣着新鲜的排骨，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石，沉甸甸的。一种莫名的心悸让她加快了脚步。

当她拎着菜，推开出租屋的门时，一股冰冷的死寂扑面而来。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，但客厅里空无一人。

“菱锦？” 韩盈月喊了一声，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没有回应。

她放下菜，快步走向浴室。浴室的门虚掩着，水汽氤氲出来。她推开门——

欧阳菱锦穿着那件洗得发白、早已不合身的旧警服衬衫（她不知何时翻找出来的），静静地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。水面平静无波，清澈的水下，她苍白的脸孔清晰可见，双目紧闭，神情安详得近乎诡异，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。浴缸边缘，散落着几个空了的安眠药药板。手腕处，一道深可见骨的、被锋利刀片划开的伤口，正无声地向外洇散着缕缕鲜红，如同在水中缓缓绽放的、绝望的花朵。那抹刺目的红色，在清澈的水中丝丝缕缕地扩散、蔓延，将整缸水渐渐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淡粉。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。韩盈月手中的塑料袋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，新鲜的排骨滚落出来，沾满了灰尘。她僵立在门口，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，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！巨大的耳鸣声淹没了整个世界，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开始扭曲、旋转、崩塌！

“不——！！！”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、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撕裂而出的绝望哀嚎，终于冲破了喉咙，在死寂的房间里轰然炸响，震碎了窗外连绵的雨幕。她踉跄着扑过去，疯了一般地想要将那个冰冷的身躯从水中捞起，手指触碰到那毫无生气的皮肤，刺骨的寒意让她猛地一颤！鲜红的血水浸湿了她的衣袖，带着生命流逝的温热，烫得她心胆俱裂！

浴缸里的水，被彻底染红了。那件褪色的旧警服衬衫，在水中无声地漂浮着，像一面沉没的、象征着破碎信仰与彻底绝望的旗帜。窗外，秋雨依旧冰冷地下着，敲打着玻璃，如同为这沉入永恒黑暗的魂灵，奏响最后的、无声的挽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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